初畇出月

有没有人会想要找我玩啊🐧3062201317(虽然我空间全是发疯)

《长发》


头发蓄了一年,终是没那个耐兴,在昨晚剪掉了。

那个塔楼自从公主走后就废弃了,入口太高,我又日益年老 ,再也没有了能爬上去的力量。


公主昨日来看望我了,在日落时分,一袭紫衣裙,及肩的金发透亮,双眼还是如从前一样大而有神。


她说怕被发现,没敢坐马车,徒步走来的,所以晚了些。

她说一国王后太难当,边关战事吃紧,丈夫虽然已经当了几年国王,骨子里还是个乡村莽夫,根本帮不了什么忙,没用透了。

她说大臣们总催她生个小王子,但别以为她不知道,他们就是想把她搞死,再扶持小王子当个傀儡国王,她才不要如他们所愿,她偏不生。

她带来了一匹年迈的老马,说是当年离开塔楼时骑的,现在已经年老体弱,差几日就要归天,马儿不愿葬在王宫,于是她将它送了过来,希望我能照顾它的最后几日。

她走之前问我头发怎么留这么长,都到小腿了。


她说天黑了,再不走就没时间了。


我目送她离开,直至消失。



马儿躺在我脚边打盹儿。它真的很老了,双目浑黄,鬓毛早已没了光泽,气若游丝,似是下一秒就会死掉。

我瞪了它几眼,心想公主可真放心,把我的“仇马”交给我照顾,还那么明确说是就是带她逃出塔楼的那只,就不怕我把马儿吊起来打一顿解气,让它早几日归天。

不过若是让旁人知道我对着濒临死亡的老马出气,还不知会怎么传呢,我虐待囚禁公主这个谣言也是这么传出来的。

再说真正罪大恶极的应该是带公主离开的那个男人才对——那个将我的救赎抢走的、所谓的国王。

原谅我的偏见,始终不肯承认我最痛苦的那天是公主的新生。只能用“抢”这个字给好人判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字面死刑。

至于为何用“所谓的国王”这个词来形容他,不太方便透露,只能告诉你们公主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。

没透露但不完全没透露。


我是个快死的人,虽能用点巫术延长几年自己的寿命,但目前看来也不太需要了。


我曾不止一次去过她的国度,走在她曾经走过的路上,听着她的子民讨论她。

她的子民都不了解她,以为她是大女主,以为她活泼开朗,以为她善良有担当,以为她爱国王。只有我知道,并不是。

公主是我带大的,只有我知道她右腿内侧和左侧锁骨处各有一颗痣。

我知道她爱哭,是个泪美人。她告诉我泪失禁真的好麻烦,掉眼泪倒不算什么,反正迟早会风干,怕就怕哭的同时流鼻涕,半液半固的晶状物粘稠恶心,像极了精液。

她脾气不算好,容易情绪化,有一点不顺心就摆脸色给我看,更严重点就会一声不吭的蹲角落里掉眼泪,但又好哄的很,稍微态度软点声音柔柔的认错,她脸色变得比翻书都快,却又傲娇性子使然,明明心里已经乐成了花,却要端着,硬装成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,别着头扭捏着让我熬南瓜粥。

她自卑、自负、心高气傲,她偏执、冷漠、不可理喻。

她是夜间生物,只在黑夜里狂欢。她讨厌阳光,那太刺眼,她讨厌人群,那太聒噪。

她讨厌人们过敬畏或爱慕的目光,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被那些目光灼出了大大小小的洞,疼且显眼,人们望着她,嘴里褒贬不一。

她并不想当大女主,不想当一国王后,不想成为民间流传的玛丽苏故事里的主角。

我也讨厌那个故事,竟然把我写成囚禁公主的老巫婆,拜托,在塔楼里的那段时光是我和她一致认为此生最快乐的好嘛。


我们在一方小天地里互相温暖,她要求我睡前讲个故事,什么都好,白雪公主和她继母的爱恨情仇或渣男王子和忠贞死侍的恩怨纠葛,只要我离开的别那么早。

夜幕渐渐黑了,我说必须要走了,她轻轻拽我衣角说能不能给她一个晚安吻。

她的肌肤白的不像话,此刻却微微泛着红,像个让人垂涎欲滴的草莓。

我喜欢草莓。

我说好,不算丰润的唇下一秒就印上了她的脸颊。

她贝齿紧咬下唇,眼神躲躲闪闪不肯看我:

“我的意思是,吻这里。”

公主双目含情,脸颊愈发红,素手虚虚的点在唇上。

我讶然,却突然很想笑。

我的公主终于爱上了我,尽管我的手段不算高明。

谁也无法忍受十几年来如一日的生活在塔楼里,于是她依恋上了这些日子中唯一一个可以每天见到的活人,这是无法抗拒的。

我还记得拐来她的那天我做的占卜,它说我们没有好结局。

我才不管这些,我只要她。

“公主。”我说,“这个吻,只要你想,每晚都有。”


她坐在毛毯上,我一下下梳着她的长发。

金发柔顺透亮,握在手里像是绸缎。

她问为什么我不留这么长的头发,我说因为我不是公主。

她懊恼,说如果她也不是公主就好了。

我问她难道不喜欢这么长的头发吗,她说不喜欢,但只要我喜欢她就不会剪。

我笑,轻轻吻上她的长发。


她终究是,剪了这头长发。

那个男人到来后,我们爆发了最猛烈的争吵。


她说我囚禁她,为了一己私欲囚禁她二十多年。

她说我不就是为了她这头金发吗,她这就把它送给我。

她抢了那个男人的剑,一剑割下,如瀑的长发就如没了生命般散落在地。

她驾马离开,回到她的国度,与带她离开的男人结了婚,成为一国女王,带着整个国家走向辉煌。

但她始终没有生下一子,原因除了他们两个只有我知道——他们的婚姻没有实质。




几天后,那匹马终于咽气了,我埋了它,草草立了个碑。

远方传来女王死亡的消息,我早就预料到了,所以并不惊讶。

什么马儿不愿葬在王宫,都是借口。

她知道自己要被杀,于是来见我最后一面。


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再爬了一次塔楼,躺上床,枕上用她长发编织的凉枕。



公主,我的晚安吻呢。
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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